第11版:境界-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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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然与现代文明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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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然与现代文明的边缘
——从《最后的沙漠守望者》说开去
胡杨林里的传统牧羊人买提库尔班。
▲图为影片主人公库尔班汗在与母亲交谈。
 

◆王琳琳

面积33万平方公里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是中国最大的沙漠,年平均降水量不超过100毫米,被称为“死亡之海”。在沙漠的深处,有一个牧民群落。他们世代繁衍生息于此,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这就是克里雅人。

4K超高清纪录片《最后的沙漠守望者》,7次走入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中心,记录克里雅人在恶劣自然状态中的生存故事,记录现代社会对于他们传统生活的冲击,也记录了独特的沙漠生态和风光,通过沙漠里普通人的故事,表现久居沙漠中的克里雅人对家园令人动容的热爱和孤独的坚守。

隐居与注目

发源于昆仑山脉的克里雅河,经过漫长的艰难跋涉,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腹地——达里雅布依神秘地消失。然而,在河流消失的尽头,却产生了一片与世隔绝的绿洲。1896年,瑞典籍探险家斯文·赫定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寻宝时,曾在沙海中找到汉唐遗址丹丹乌里克和喀拉墩后,经过一片树林和芦苇丛生的滩地。这片树林和滩地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达里雅布依。

只不过,斯文·赫定称这里是“通古斯巴孜特”,这也可能是达里雅布依第一次出现在历史的记载中。在《亚洲腹地旅行记》中,斯文·赫定这样写道:“树林中的老居民是真正的隐者,连中国皇帝管理着新疆都不知道。”

此后的上百年间,“通古斯巴孜特”还是停留在人们的视线之外。直到上世纪80年代,寻找石油的勘探队来到这里,发现了一群离群索居的人,才让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大白于天下。1989年,和田县政府在此设达里雅布依乡,乡政府驻地铁里木。

时至今日,这里仍然是新疆唯一一个不通公路的地方。在《最后的沙漠守望者》深度记录达里雅布依之前,鲜有资料立体展现过这里的面貌、这里的居民。

2015年, 北京电视台派往新疆的援疆干部翟涛偶然邂逅了克里雅人的传奇故事,觉得这是个特别好的纪录片题材。北京电视台总工办、制作部及新纪实传媒随即就此选题策划立项,并引入合作方的投资,与和田电视台一起,制作了这部讲述大漠桃源传奇的4K超高清纪录片《最后的沙漠守望者》。

这是一次视角向大漠深处的注目。今年北京国际电影节期间,这部中外合拍的纪录片得到了广大受众的追捧。首映式上,来自北京、新疆以及纪录片、民族学、人类学等各方代表纷纷前来支持,不少观众甚至是挤坐在台阶上观看这部影片的。

传统与现代

达里雅布依,位于沙漠中心267公里处,南北长365公里,东西宽96公里,方圆近300平方公里的面积上,极分散地居住着近200户人家、1300多名克里雅人。久居大漠深处,面对严酷的自然和地理条件,传统克里雅人的生活极其简单:一群羊、一口井、几间房足矣。

今年66岁的买提库尔班是传统克里雅人的代表。他是一名天生的牧羊人,从14岁就开始放羊,迄今已经50多年了。他的身上,藏着达里雅布依过去的影子——日升而起,赶羊吃草;日落而歇,羊群归栏。羊群是不用特别照看的。它们以胡杨树叶和苇草为食。白天,脖子上挂着铃铛的头羊会带着羊群在胡杨林里觅食;渴了,头羊会一路晃着铃铛带着羊群到水井边等着主人提水。

如果没有现代文明的冲击,克里雅人这样的生活也许就这样持续下去。可是,随着现代文明的进入,壮劳力纷纷外出打工,小孩子则走向镇上、县里上学,克里雅传统的生活方式面临后继无人的命运。

影片采用了多线条故事推进的结构,除了象征传统生活方式的牧羊人买提库尔班,还选取了几位特征鲜明、形象饱满的主人公,多角度、立体化地展现了克里雅人的精神世界和现实状态。其中之一就是库尔班汗。

22岁的库尔班汗是达里雅布依几百年来第一个大学生。两年前,她考上了乌鲁木齐的新疆财经大学,离开了达里雅布依。对于一辈子固守沙漠的克里雅人来说,库尔班汗考上大学,是一个标志,也是一种象征。

当地人在鼓励孩子努力上学时,都会说,要好好学习,走出达里雅布依。孩子们也深知,上学成功的标志之一,就是考出去。库尔班汗是第一个实现了这一突破的人。达里雅布依越来越多的孩子,正在向其学习,试图走上求学人生的道路。

这也是影片把库尔班汗选为主人公的原因所在,希望通过她的视角,来展示达里雅布依的传统与现代,现在与未来。

离开与坚守

无论在哪个时节,沙漠里的视线总是那么宽阔。站在连绵起伏的沙丘高处,能看见远处蜿蜒流淌的克里雅河,也能看见或疏或密的胡杨林。然而,却很少有人能预见,达里雅布依的未来是什么?

数据显示,一千年来,塔克拉玛干沙漠向南移动了300公里,连绵起伏的沙峦拖住克里雅河的脚步,并迫使其河道自西向东有过3次大迁移。此间,许多辉煌的城市和历史遗迹都被沙海淹没,克里雅人却顽强地活了下来,且生生不息。

只是,如今,变化似乎不可逆了。现代的克里雅人不会放牧了,昆仑山的冰川、湖泊也在迅速萎缩,导致绿洲的面积不断缩小,荒漠的面积不断增加,新的沙尘源正在急剧形成,就连克里雅人赖以生存的克里雅河的水位也在逐渐下降。

“30年前,一株胡杨下面,可以歇息50只羊。现在,10只羊(在下面)都嫌晒。”买提库尔班老人说。

离开还是坚守,是克里雅人需要面对的艰难抉择。影片中,有一幕讲述乡政府召集克里雅人开会的情景。政府负责人坐在台上,男性的克里雅人坐在台下。台上的人滔滔不绝地讲着政府移民搬迁的政策和进展,台下的人则若有所思地听着事关自己和家园的命运与安排。

影片中,导演没有刻意展现强烈的矛盾冲突,一切都是平静的、内敛的。但是,无论是放牧50年的老人,还是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无论是自然环境本身的恶化,还是当地政府组织的移民搬迁,都只是以陈述的形式来展示达里雅布依面对的状态,展示着克里雅人面临的抉择。

不得不承认,如果刨除少数民族和沙漠深处这样的特征,人们可能不会对这部影片投以特别的关注。因为影片中讲述的传统生活方式与现代文明的冲突、离开与守护故土之间的矛盾,在世界范围内普遍存在。比如我国大兴安岭深处逐渐消失的最后的驯鹿部落——使鹿鄂温克,再如非洲大地上逐渐消失的酋长部落。

然而,我们依然要关注这部影片的原因在于,它给我们呈现出的丰富内涵与思考——达里雅布依是传统与现代碰撞时的一个缩影。我们观照达里雅布依,就是在观照世界上无数个与达里雅布依、与克里雅人面临同样生存状态的地方和人。他们的选择、家园的走向,拥有牵动人心的力量。

情感与爱

达里雅布依的未来将走向何方?克里雅人能否守护住这片家园?一切都处在未知中。唯一确切的是,无论外界怎么变迁,克里雅人心中那份对故土的爱不会改变,父母子女之间的情岁月长存。

库尔班汗一家离开了,他们在乡镇上置办了房产,平时一家人都住在那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但是,库尔班汗的哥哥却选择在达里雅布依开店,服务四面八方的乡邻。库尔班汗自己也说,她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我们对沙漠、对胡杨,对河流的感情特别深,虽然环境如此恶劣,但我们对达里雅布依的爱让我们恋土难移。我一定要有出色的成绩,回去为我独一无二的沙漠孤岛达里雅布依做贡献。”

生于斯长于斯的盲人牙克甫则说,“我会尽力供我的孩子们离开,但我要留下来,因为我的父母长眠于胡杨林之下,我将来也要埋葬在此,永远地陪伴着他们,永远地守护着我的家。”

影片中最令人动容的情节就发生在牙克甫身上。牙克甫是位盲人。从出生起,他就没看见过沙漠中的日出日落,也没看见过孕育出绿洲的克里雅河。然而,牙克甫并没有时间感怀自己不公的命运。生存,对牙克甫来说,是更现实的难题。

因为看不见,牙克甫无法像普通的克里雅人一样,以放牧为生。他只能靠挖大芸——沙漠里唯一的经济作物,来维持自己和家庭的生活。大芸生长在沙层深处,挖时需要跪在地上匍匐前进,用手不停地向深处摸索。一天下来,脏累不说,身体更是酸痛,很多人怕辛苦,不愿意直接从事采挖工作。牙克莆挖大芸的收入并不高,大芸价格好的时候,牙克莆每斤能分到1元;价格不好的时候,每斤就只能分到5~8毛钱了。

“挖大芸的收入,大部分给孩子们用。”牙克莆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女儿约日尼汗莎在乡镇上四年级,每个月大约花费300元。这300元的每一分每一角,都是她的盲人父亲,跪在地上从沙坑里刨出来的。

“惊叹你的美丽容颜,全世界都倾慕你的美丽,你别来拨动我的心弦,别来爱上我,我想悄悄地离去……”影片结束之时,一曲改编自当地牧羊人爱情歌谣的《红颜》,伴随着牧羊人远去的背影、夕阳落下的天空等画面轻声响起,苍凉而辽阔,隽永且深远,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大漠深处的生生不息的爱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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