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琳

《如果国宝会说话》第二季选取的是战国到秦汉时期的国宝，在轻快的5分钟留言里，这些出镜的国宝或展现曾经散发的荣光，或讲述走南闯北的经历，或传达流转千年的哲思，从思想、文化、科技等多个方面对中华文明进行了展示。

文明的物证

相较于第一季，《如果国宝会说话》第二季依旧是25件文物，每件文物的讲述时长只有5分钟。但第二季的选取范围更加广泛，类型也更加丰富，不仅聚焦陶器、玉器、青铜器、石刻等，还新增了漆器、简牍、织锦等类型，反映了战国至秦汉时期生产力的发展变化。

从相关研究来看，战国秦汉时期的文物比第一季上古时代的国宝研究更为成熟。但要想从大量珍贵的文物中选取其中代表，也并非易事。

总导演徐欢告诉记者，做这100集节目，一直想有一个抓手，能把这些文物串联起来。后来边做边想，定位为影像与文明物证的索引——出现在节目中的文物，被定义为文明的物证，以文明为坐标轴，纵向是对中华文明的传承与影响，横向则是对世界文明的贡献。

为此，节目组历时数年走访全国100多座博物馆和考古研究所，考察50多处考古遗址，拍摄了千余件文物。从搜集到筛选，团队经过学习、研究、走访、勘察后，从全国登记在册的380多万件文物中遴选出100件文物国宝。它们是中华文明各个时代的坐标。

为了呈现不同类型的文物，节目组对其进行了“量身定做”，各集之间的影像风格都截然不同：博山炉上升起袅袅青烟，像一座微缩的海上仙山；长信宫灯被透明化解构，灯光的走势一览无余；商鞅方升上记载的那段历史被情景再现；铜奔马一脚踏进宇宙，势如疾风灵动飘逸……透过这些文物，节目组希望带领观众了解背后造物的人，理解器物与时代的关联。

拍摄“长信宫灯”的分集导演潘懿说：“我们这集片子以长信宫灯为主要文物，附带出了全国各地的釭灯，很有趣的是，这些釭灯有些长得都是一样的，像山西和陕西都有鱼灯，这边有釭灯，说明汉代的生活非常丰富多彩，汉代疆域非常辽阔，大家的交流非常频繁。通过这样一些文物，我们可以看到一种汉代的气象，这也是《如果国宝会说话》希望向大家呈现出的文明物证”。

探求历史中人的生命状态

帮助观众从国宝了解古人的生活，也是节目组的初衷之一。第二季所拍摄的文物中，就对准了春秋战国以及秦汉时期老百姓的生活，比如一升量天下的商鞅方升、“古代身份证”里耶秦简。

在考古专家圈，流传一个说法——“南有里耶，北有兵马俑”。能够与伟大的兵马俑相提并论，里耶书简的特别之处可见一斑。2002年，里耶书简出土于湖南湘西里耶古城一座古井中，数量多达3.7万多枚。它作为秦代迁陵县县廷所藏文书档案，近乎全景式地呈现了一个秦代县城的机构设置和运行状况。书简中，有类似今人身份证的记录：“故邯郸韩审里/大男子吴骚/为人黄皙色/隋面/长七尺三寸”。短短23字，一位秦朝时期男子的形象便从历史的烟尘中清晰地浮现出来：“他叫吴骚，皮肤有些黄，椭圆的脸，身高一米七左右。”

选取里耶书简作为讲述对象，凸显了节目组拍摄之初“探求历史中人的生命状态”的拍摄理念。

此外，节目组也注意将拍摄的文物与现代人的生活进行勾连。第二季第17集讲述了西汉长沙丞相利沧的妻子——辛追夫人生前所穿的素纱单衣。这件衣服即使算上纹锦镶边的衣领、衣袖口和衣襟边缘，整件衣服一共只有49克。在镜头下，素纱单衣在黄色光晕的笼罩下，轻薄、通透、柔软、神秘。可以想象，当辛追夫人在华服的外面套上这件单衣，是怎样的绝代芳华。

在节目中，分集导演祝捷找来设计师李薇以此为灵感设计的衣服，还跟访了南京云锦研究所复制素纱单衣的过程。观众们这才知道，两千年前的中国人创造了这样的朦胧之美，今天的世人要想复制同样的奇迹，亦十分不易。素纱单衣的蚕丝纤度只有11.2旦，也就是说，制作素纱单衣的丝，每9000米只有11.2克，而今天，最高级丝织物的纤度也要14旦左右。原来，经过千年进化，现代的蚕越发健壮肥胖，即使专门找寻“老弱病残”，也再也找不回当年细弱游丝的效果了。

尽管素纱单衣是属于那个时代的，但它透露出来的韵味却一直吸引着后人的追寻。它是中国服装史上的千古传奇，但又与今天的生活并无沟壑，因为它就是属于中国人的自由浪漫的样子。